父亲说,魔术,是拯救人灵魂的力量。
那么,什么是灵魂呢?
人,为什么会有灵魂呢?
我曾经问父亲,为什么,父亲只是笑着,问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为什么。
你是“茵”。
他经常这么对我说。
那是我的小名。
我叫做茵。这个名字经常会让人想到大片大片的草原,想到美丽的绿色。
这是很好听的名字,他们都说,有着好名字的人,都会有好的命运。
但是,我生来,就是一个魔术师。
到底什么是魔术呢?我经常问父亲,父亲会用第一句话来回答。
魔术就是超越“认知”的“本源”,在东方的魔术,是有着古老的历史,被各种各样的传说所笼罩。
人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。父亲这么对我和我的哥哥说。
大自然不会让任何的孩子迷路,大自然给所有有生命的孩子赋予了魔术。
每个人,都有。
但是,他们不能够注意到,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魔术残留的太少,或者是因为他们的通道不够大。
“通道”就像是一条路,连接着个体与整体。只有通过这个唯一的途径,人们才可以找寻到彼此,才可以在自然之中生存。
不仅仅是人们,所有的万物,都是有“通道”的,那是一切存在的根本,如果没有这一条通道,那个东西就会“死掉”。
不是失去了它的生命,而是失去了它的灵魂。
如果说,石头的“通道”没有了,它不会碎,也不能再与任何东西碰撞,而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。
它死掉了,彻彻底底的死掉了,没有东西能够再次改变它,它不能够跟任何东西交流,永远在宇宙之中孤零零的存在。
可是爸爸,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石头啊?我问父亲。
茵,你没有看见,不代表没有啊。
就像你从未见过白色的乌鸦,乌鸦却为什么不可以是白色的呢?
乌鸦,白色的,那才是大自然的无穷啊。
爸爸见过吗?我问父亲。
没有呢,那是因为,根本就就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吧,如果有,它一定是孤独的,无法与整个世界相处,只能够被排挤到另一个世界,另一个它可以找到交流的伙伴的世界。
元素,物质,存在是因为他们可以交流啊。他们是孤单的,却是整体。
不会有那样的孤独的,死掉了的石头,如果有,你不会觉得奇怪吗?
只具备“位置”这个概念的东西,却没有所有的其他形式的存在方式。
它,已经不存在了,它死掉了啊。
但是,它就连消失都没有办法了吧?
当躯壳接近生命的终点,便会与自然沟通,呼唤食腐者来啮噬他们最后的痕迹,但是,那样的石头,却是无法消失的,找不到可以给它送终的人,就这么孤独。
茵,不可以孤独啊!
恩。我点点头,欢快地笑着,我是不孤独的,因为我有父亲,有哥哥。
我是个魔术师,不同于正常的人,我意识得到我自己的“通道”,它把我与所有人相连。
所有人,所有生命,都是有通道的,只要你能够利用它与大自然协奏,用身心去感触到大自然的脉搏,你就可以对一切下“指令”。
“指令”啊,就是性质吧。父亲是这么解释这个词的。
性质,一切的表现形式,就像树木有“生长”的指令,会茁壮生长,因为它存活着,有“生命”的指令,会创造可以维系生命的物质,有“繁荣”的指令,会长出茂密的叶子来遮蔽阳光,蒸腾水汽,连接而起成为大自然的肺。
那么,如果拿石头打比方,“坚硬”就是它的一个性质啊。
如果它失去了这个性质,会怎么样呢?我缠着父亲,问他这些问题,他总是笑着回答。
啊,魔术师很难消去物质的“指令”,因为它们是“通道”的客观表现,只要“通道”还存在,性质就可以得到大自然的补充,如果通过魔术的方式吸取去了,虽然在那方面会弱化,但最终还是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吧。父亲这么说的。
也就是说,如果消去了石头“坚硬”的性质,就连我也可以打破吗?
是啊,茵,也可以打破呢。
石头,原本是坚硬的,却可以很脆弱吧?
就像一切的物体,甚至是魔术师本身,无论多么厉害,也总是会变得脆弱,哪怕只是一瞬之间,也一定会被本弱于他的东西击得粉碎。
要谦虚呢,所以。
还有啊,茵,无论如何,都不可以跟别人说你是魔术师啊。父亲那时正在庭院里面,月亮升得很高,月光泻在地上,银色的丝绸一般,非常美丽。
为什么呢?
因为,那样子的话,会被看做异类的。父亲咳嗽了一声。
那时候,我还小,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,明明魔术师其实也只是普通人,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,只是希望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,世界上的人和魔术师也都是这样的吧?
是啊,那个时候,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。
魔术师,必须隐姓埋名啊。这是东方的魔术传统,魔术是代代相传的技艺,虽然不是父亲传给后代,但是一定要师傅传给徒弟,徒弟传给徒弟的徒弟。
哥哥那个时候坐在庭院的那一边,也望着月亮吧。
哥哥,是比我大四岁的男孩呢,总是很沉默地看着周围的环境。
哥哥,哥哥,为什么都不说话呢?我有的时候会上去缠着他玩。
茵啊,哥哥在想事情呢。他说,那个时候感觉,他似乎就是大人了吧?
哦。我很失望的离开,看着哥哥的背影,还有天上的圆圆的月亮。
魔术师的孩子,大多数都会成为魔术师吧,所以在这个东方的魔术世族之中,大家都是隔膜着的,孩子没有玩伴。
为什么不能找其他的孩子玩呢?我问父亲。
因为茵的眼睛啊。
我的眼睛?我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,因为我并没有看见过其他人的眼睛。
我看见的,只有父亲,哥哥的眼睛而已。
他们的眼睛是黑色的,深邃的黑色。
或许那时候如果我照镜子的话,也会吓坏的。
银色的双眼,真是少见呢。父亲时常会对我说,茵,要珍惜自己周围的人。
因为,不能伤害他们,所以拼命克制。
不能够用眼睛伤害他们。
这是一双苦痛的眼睛。父亲边说,边抚着我的长发,现在的你,看到的人,会感觉痛。
痛?
什么是痛呢?就是那种每次张开双眼的苦楚吗?
学会闭上它们。父亲对我说。
银色的月光,如同是绸带一般。
关闭上它们,这样大家都不会痛苦。
我也不会啊。
每次的对视,都会是痛苦地挣扎。
感觉就像是身体被弯折了一样。
我的眼睛啊,从小就是这样的呢。
这是你的“保有”啊。父亲对我说,那时的我,已经逐渐可以控制银色的光芒。
月亮,木宅子,老屋啊。
痛苦的双眼,就像是淘气的孩子,总会莫名其妙的找上玩伴,然后纠缠不休。
那一瞬间的痛楚就代表双方同时的承受,唯一不同的就是,你如果只会痛苦那么一瞬间,对方则可能一直疼痛啊。
疼痛的积累,是死亡的边缘。
但是爸爸是一个魔术师啊,爸爸教我怎么控制它们啊。
要避开痛苦,不要回想。
痛苦来的时候,无边无际。
如同月光一般温柔,如同月光一般凄凉。
哥哥,好痛。
如果痛苦成为了习惯,那就糟糕了。哥哥对我说,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一切,修习是痛苦的过程,因为每天都在最脆弱的时候经历痛苦。
月亮,是有着不可思议的通道的物体,仰望于是变得脆弱。
哥哥拉着我的手,安抚我。
不要害怕,茵。
不要怕。
那么,如今对我来说,眼睛已经变得可以控制了。你需要这双眼睛的时候,它总是可以绽放出灰色,但是代价便是同等的苦楚,这边虽然只有一瞬之间,那边却是长久的痛苦。
不可以让别人知道。父亲一直这么说,因为这是魔术师的教条,如果魔术师的能力被公之于众,那么所有的魔术师就是特别的人了,于是所有的魔术就不那么特别的了。
这世上,或许有很多的人,如果他们知道了魔术,世界的定律会因为这个而灭亡。
只有真正了解魔术的人,茵,像你这样的女孩,才可以当魔术师啊。
我配得上魔术师这个称号啊,那是因为我明白魔术是一把刺伤彼此的双刃之剑。
永远都不要让数年前的悲剧重演。哥哥有一次这么对我说,茵,不要用这些东西伤害无辜的人。
魔术师,不是渴望与众不同的人,而是向往默默的平庸的人。
眼睛虽然可以控制了,但终归控制是人为的指令,似乎屈从于固有的东西。
茵,人啊,是一群弱小而无知的生物呢。父亲也曾经提到过吧,因为欲望而争斗的生物,但是,无法避免,魔术师也是人类呢。
人类的东西,无论看上去多么完美,总是有“缺陷”的。
就算是再怎么接近自然,再怎么刻意创造指令,在自然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。
自然的智慧,算不上智慧,重复地轰击,直到成功。
所以茵,你的双眼,并不可能真正的被抑止呢。
如果有一天你的双眼不可避免的发挥效果了,一定要及时补救啊。在一切太迟之前,一定要来得及补救才行。
父亲很严厉地说,那次我的失误,让哥哥躺在床上了很久。
修习魔术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失误,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,但是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,一定要补救。
不然,我就会成为异类吧。一旦被发现,就是异类了。
魔术是神奇的事物,是没有绝对的自然,一切都不可以停下来,只能慢下来。
我的双眼,似乎纠缠着精神最深处的痛觉,发挥着难以置信的力量。
所以,被称为“痛之双眼”吧。
哥哥后来有时这么称呼我,不叫我茵,而用这个没有办法的名字。
明明是这个样子,我一点也不会感觉讨厌,仍然对哥哥抱有憧憬,在他要去英国的时候很伤心。
“参加魔术竞赛啊,其实,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呢。”他走的时候对我说,“当然啦,也有一部分服从命令的感觉。”
什么命令呢?
他没有说,但现在我知道了。
父亲对我说,茵,去那所大学吧。
当我的同学都在忙着准备选择心目中的大学的时候,他对我说,“去那所大学,我曾经提到过的。”
是啊,没有抗拒的余地,一定要去。
那是父亲毕生的愿望,弄清楚将近二十年前的一切,弄清楚来龙去脉。
包括他所做过的一切。
于是,在风尘中赶到。
可是,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呢。
灰色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了,我为什么会控制不住了呢。
好痛。
“爸爸,我想,我没有能够克制住眼睛。”我给父亲打电话。
“是吗。”他的声音里面没有愤怒,反而像是一种欣喜,说不上为什么。
“那么,煮一碗粥吧,我给你备好原料便是了,五天后送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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